證券時報 2014-10-22 11:24:55
如果孫臏生在當代,以經(jīng)濟學為業(yè),他一定是極端信奉市場有效的學院派,而巴菲特認為市場在有效和失效之間。
《史記》中田忌賽馬的故事,盡人皆知。這個故事流傳千古,本身是一個典型的MBA教案——聽起來很美,真要照著干,肯定不行。
試想,田忌出招,以下駟比齊威王之上駟,破壞了潛規(guī)則,齊威王不是腦殘,豈會不察?此外,上駟一定可以贏中駟和下駟嗎?相同排量的F1賽車從來沒有絕對的贏家,更別說賽活馬了。再有,齊威王和田忌賽馬是給田忌的面子,設(shè)點彩頭,輸贏都是小意思,把玩江山社稷的人誰在乎這個?孫臏教唆田忌為了一點錢跟領(lǐng)導(dǎo)玩貓膩,難道不想混了嗎?能贏到錢嗎?即便贏了錢,獲罪于人君,豈非小贏而大輸?故事結(jié)果令人詫異:孫臏成為了齊威王的幕僚。那是另一個MBA教案。
初讀田忌賽馬,豁然開朗,自以為得之,推敲其細節(jié),似有漏洞,似是而非,惟有所講的道理還在,這是簡單又深刻的智慧。
一是知己知彼。知己即修身;知彼即知人,知社會,知國家,知世界,知過去歷史,知未來未知,知宏觀微觀,知大道小術(shù)。二是揚長避短。準確地說,不是揚自己之長避自己之短,而是揚自己之長對別人之短。查理·芒格曾說:對資質(zhì)一般的孩子來說,在一個城市或一個省打到網(wǎng)球賽的前五名并以此謀生是非常困難的。如果他付出同樣努力,完全可以成為一個城市的某工程公司的經(jīng)理,同樣可以過上中產(chǎn)以上的生活。道理說起來簡單,做起來殊為不易。三是概率的觀念。雖然田忌贏了賽馬,如上所述,他取得兩勝一負的概率并不是100%,而是低得多。這不是一次勝券在握的比賽,但是故事昭示了概率的觀念。做任何選擇都沒有100%的成功率,都有風險,要把風險算清楚,勝了欣然,敗亦坦然。由此引申出“賽馬三段論”,做任何事情都用得上:首先知己知彼,然后制訂揚長避短的戰(zhàn)略,最后在動手之前算清成功概率。
年輕時,沃倫·巴菲特像田忌一樣喜歡賽馬,他精心研究賽馬彩池投注系統(tǒng)。在賽馬投注時,一般人都是速度派,認為跑的最快的馬能贏得比賽(難道不是嗎?孫臏和田忌都是這樣的人吧!),而巴菲特說自己是一名“旅途派”,他關(guān)注比賽中的很多細節(jié):賽馬的體重、速度、步速、血統(tǒng)、騎手的習慣等資訊和比賽時的氣候、出發(fā)的排位、賽道的長度和形狀,他力求捕捉每一匹賽馬在比賽的“旅途”中將遇到的一切,再做出判斷。這是一套縝密的知己知彼的過程。他從不投注給最快的馬,只選擇能“贏”的馬:它是一匹獲勝率是50%而賠率是一賠三的熱門馬。巴菲特很少下注,因為通常獲勝的概率并不高,直到發(fā)現(xiàn)真正的機會:有一匹黑馬,市場沒有發(fā)現(xiàn),并定出了錯誤的賠率。這時候他會狠狠下注。少年巴菲特和朋友合作出版過一本雜志《馬童之選》,預(yù)測一匹名字叫海洋豪杰的馬將獲勝。結(jié)果它說中了,讓投注2美元的人賺了27.8美元。
巴菲特在股市中馳騁了一輩子,被尊為巴神,他從凱恩斯、格雷厄姆、本杰明·富蘭克林、卡內(nèi)基以及孔子學說中汲取力量,他的投資理念包含著博大又樸實的智慧。他常調(diào)侃:股市投資和賽馬如出一轍——他本人正是賽馬三段論的踐行者。
如果孫臏生在當代,以經(jīng)濟學為業(yè),他一定是極端信奉市場有效的學院派,否則很難想象他為復(fù)雜的馬匹、復(fù)雜的齊威王、復(fù)雜的比賽建立了一個如此簡單的數(shù)學模型。而巴菲特認為市場在有效和失效之間,把極端信奉市場有效的人稱為“神經(jīng)病”。在賽馬中,旅途派遇到的實際情況總是很復(fù)雜:一匹負重較輕、勝率極佳、起跑位置很好的馬很可能跑贏另一匹負重較重、勝率稍差、起跑位置差的馬,這個賬傻子也能算出來。但是賠率是這樣的:劣馬1賠100,好馬2賠3,你如何決定投注給哪一匹馬?
市場失效,簡單模型失效,學院派束手無策,三段論淪為空談。我們生活在一次復(fù)雜的比賽中,懂得大道理,還得成為旅途派,否則就贏不了。(作者系深圳企業(yè)管理人士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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